Chris

【棋昱】全世界都知道(下)

越写越长系列,一次发完,不然怕你们打我。

我再强调一遍,不要上升,现实中的他们都好好的!


05

 

暑假结束后,蔡程昱在学校附近租了间小房子,在王凯蔚老师的指导下为考入茱莉亚做准备。而龚子棋争取到一部大制作电影中的一个重要角色,远赴内蒙进行为期三个月的拍摄。

在剧组的日子过得很快,龚子棋每天把自己投入角色交给导演,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才稍稍抽离出来跟蔡程昱通电话,聊聊今天各自都干了什么。

龚子棋回上海的那天,蔡程昱说要去机场接他。龚子棋跟他说不用了,因为机场广播通知飞机因为天气原因延迟起飞,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上海。可是当龚子棋在上海落地的时候,还是收到蔡程昱的信息,说他在机场的地下停车场等他。

龚子棋戴着帽子、墨镜和口罩,注意身后没有尾巴,才往地下停车场去。一下到B3,龚子棋就看见蔡程昱朝他招手,帽子、墨镜、口罩通通没戴,笑出一口白牙。还好当时已经凌晨两点,地下停车场没什么人。

龚子棋快步走到他身边,问他:“你就这么来的?”

“放心吧,没人发现。”蔡程昱得意洋洋地说,“因为我开车来的,一直坐在车里呢。”

“你拿到驾照啦?”

“前天刚拿到的!今天第一次上路,就想来接你。”

龚子棋很想抱抱面前这只骄傲的小狮子,可理智提醒他这里是公共场合,他还是忍住了。

回去的路上,蔡程昱开车,龚子棋坐在副驾驶座上,卸去了全副武装。

“车哪里来的?”他问蔡程昱。

“租的。”

“等了多久啊?”

“两三个小时吧。”

龚子棋有点心疼。上海的冬天湿冷,在没有暖气的车里等了两三个小时,该多难受啊。他想握住蔡程昱的手把体温传递给他,又怕影响他开车,最后还是忍住了。

车子没有开回龚子棋家,而是直接开回了蔡程昱住的地方。等蔡程昱停好车,龚子棋终于忍不住凑过去吻了驾驶座上的人。三个月的思念在唇齿碰撞间点燃,直到两个人都有点喘不过气了,龚子棋才放开他,哑着嗓子说:“上楼去。”

第二天,龚子棋是被经纪人的电话吵醒的。经纪人劈头盖脸地吼他:“跟你说了要小心,你怎么这么不小心!你知道有多少人想要你那个角色吗?电影上映前你不能有任何负面!否则王导随时有可能换掉你!你回上海之前我怎么跟你说的?这才多久你就给我惹出这种事来?国内对这种事的容忍度根本没你想象得高!我告诉你,这次要是处理不好,你的演艺生涯就算完了!”

“到底怎么了?”龚子棋压低声音,不想吵醒蔡程昱。

“你还不知道?”经纪人总算喘了口气,“你自己上微博看去吧,我先挂了。”

龚子棋心中隐隐有了不祥的预感,他屏住呼吸打开微博,然后看见他和蔡程昱在车里接吻的照片被挂在微博上,配上了文字:“演员龚子棋与同性恋人深夜激吻。”

评论里除了骂声,还有人说:

“另外那个人是不是蔡程昱啊?”

“看侧脸有点像蔡程昱。”

“好像真的是蔡程昱!”

龚子棋的心如坠冰窟。他仿佛看到巨大的海潮向他袭来,他无力抵抗,也无力护身边的人周全。

就在这时,蔡程昱醒了。他揉着惺忪的睡眼,问他:“怎么了?”

龚子棋深吸一口气,说:“你冷静点,听我说。”

 

06

 

蔡程昱做了一场美梦,一觉醒来,发现世界全变了。

龚子棋跟他解释的过程中,电话不断地响起,龚子棋一遍遍按掉,最后终于接起经纪人打来的那个。

龚子棋神色凝重地讲完电话,一边换衣服一边对还在发懵的蔡程昱说:“我得走了,我不能被人发现在这里。你暂时不要出门,陌生人打来的电话不要接,不管别人问你什么都先保持沉默。你的正脸没有曝光,别怕。”

“那你呢?”蔡程昱抬头看龚子棋,却看不见他的表情。他已经戴好帽子、墨镜和口罩,恢复了全副武装。

“我的经纪人已经在处理了。”龚子棋沉默了一会儿,用力抱住他,说,“蔡蔡,别怕。”

龚子棋走后,蔡程昱的电话也开始响,他按照龚子棋说的通通按掉了。几个小时的手足无措之后,他试图通过背单词来缓解焦虑,背了半天却发现一个词也没记住,脑海里闪过的全是网上那些不堪入目的调侃和辱骂。

傍晚,他收到龚子棋发来的信息:“对方是冲我来的,已经答应不曝光你,如果有人问起这件事,你就否认吧。”

他又回了一句:“那你呢?”

龚子棋久久没有回复。

蔡程昱麻木地一遍遍刷新微博和微信,满世界都在询问他这件事。龚子棋叫他否认,他却一个都没有回复。他爱的那个人正站在风口浪尖上,脚下是万丈深渊,他没有勇气站出来和他并肩,却也不想矢口否认、留他一个人面对。

屋里的光线很快消失殆尽,蔡程昱静静坐在沙发上,没有开灯。手机忽然震动起来,屏幕上显示的是“妈妈”。

蔡程昱犹豫了几秒,接通电话。

“照片上的那个人是你吗?”妈妈在电话里问他。

否认的话,蔡程昱还是说不出口。

在漫长的沉默过后,蔡程昱听到电话那头传来抽泣的声音。

“妈……”

“你是我儿子,我怎么可能认不出来?”妈妈的声音哽咽着,“小昱,你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妈妈的声音第一次听起来如此脆弱,和记忆中那个坚强地为他撑起一个家的妈妈一点也不一样。

蔡程昱感到如鲠在喉,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他静静地挂断电话,然后在黑暗中坐了一夜。

第二天,他的导师王凯蔚老师叫他去见他,蔡程昱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才敢出门。

王老师见他这个样子,皱眉道:“都裹成这样啦?我看你近期也别来我这儿了,自己在家练吧。”

蔡程昱愧疚地低下头,说:“对不起。”

王老师挥挥手:“你又没做错什么,不用跟我道歉。可如果你还想留在舞台上唱歌,就不能再跟龚子棋纠缠不清了。”

蔡程昱默默地握紧双拳。

“这是你的私事,本来不应该影响你唱歌。但你已经走进公众视野,龚子棋也在演艺圈发展。这件事会给你们带来很多非议,让你们失去很多机会。”

“当然,茱莉亚不会因为这个拒绝你。但将来如果你想在国内发展,这件事可能会让你的职业生涯变得难上加难。”

“廖院亲自过问了这件事,他对你抱有很高的期待。我想你母亲也是吧?”

直到蔡程昱走出学校、坐上出租车,老师的这些话都还在他脑海里盘桓。他迷茫地看着车窗外的街道,渐渐丢失了方向。

他看见一个女人骑着自行车载着一个小男孩,忽然就想起小时候妈妈骑车送他去学钢琴的事。那时候妈妈一个人既要工作又要照顾他,本就不宽裕,却还是坚持送他学钢琴,为了节省一点车费,经常顶着大太阳骑车接送他。他想着想着,鼻子就开始发酸,还好他戴着墨镜和口罩,泪水都悄悄流进了口罩里。

蔡程昱在家门口见到了妈妈,记忆中那个厚实的肩膀如今看起来却显得单薄。

“妈,你怎么来了……”

“我来接你回宿州。”

蔡程昱开门的手一顿,他轻声说:“我还要准备茱莉亚的考试呢。”

“你不是说材料都已经提交了吗?回家去等也是一样的。”

“之后还有面试。”

“那也可以回去准备。到时候直接从宿州走,在上海或者北京转机都是一样的。”

蔡程昱打开门,把妈妈请进去,试图转移话题:“妈,你先坐,我给你倒杯水。”

然而妈妈态度坚决地摇头:“我不坐。你现在就收拾东西跟我回去。”

“妈……”

“如果你这次不跟我回去,你就永远都别回去了。”妈妈的眼睛里渗出了泪水,“我就当,没有这个儿子。”

蔡程昱愣在原地,与流着泪的妈妈对视良久,终于无力地低下头,说:“给我一点时间。”

蔡程昱给龚子棋发了条信息,约他见面,这次龚子棋终于回复了,跟他约好下午在琦哥家见面。

蔡程昱跟妈妈一起收拾了一下行李,然后出发去了琦哥家里。他跟琦哥说了自己的决定,琦哥什么都没说,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

龚子棋迟到了,直到夜幕降临才匆匆赶来。他头上戴着一顶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面色有些苍白。

琦哥把他们领进书房,然后带上房门出去了。龚子棋抱住他,把下巴搁在他肩膀上,仿佛很累的样子。蔡程昱轻轻回抱住他,闭上眼,用力感受。

两个人很久都没有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蔡程昱慢慢推开龚子棋,深吸一口气,对他说:“我要走了,跟我妈回宿州,明天上午的飞机。”

龚子棋愣了一下,说:“回去避避风头,也好。”

蔡程昱摇摇头,说:“我不会再回来了。”

“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我们分手吧。”蔡程昱的声音越压越低,“我怕了,受不了了,不能再跟你在一起了。”

龚子棋看着他,像不认识他一样,良久才说:“你怎么这么怂?你就不能为了我,勇敢一次?”

龚子棋声音里的委屈让蔡程昱心中绷紧的那根弦断掉了,所有情绪一齐翻涌着向他袭来,让他开始有些歇斯底里:“我就是怂,我根本不配你为我做那些。我没你聪明,没你勇敢,没你帅,没你家世好,我只会唱歌,别的什么也不会。你不唱歌还可以去演戏,不演戏还可以回去继承家业,你有退路,我没退路。我想唱歌!我不想让王老师失望,不想让我妈失望……”

“我有退路?”龚子棋的声音冷得像冰一样,嘴角却扯出一个笑容,“我的角色被人顶了。我爸说,如果我不跟你分手,他就跟我断绝父子关系。我对他说,‘即使您不认我这个儿子,在我心里,您也还是我爸,就像即使您逼着我跟蔡蔡分了手,我也还是会爱着他一样’。把我爸给气得,抓起烟灰缸就砸我……”

蔡程昱慌了,他抓住龚子棋的手臂问他:“你爸砸你了?砸你哪儿了?”

龚子棋只是看着他不说话。

蔡程昱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他一把掀掉龚子棋的鸭舌帽,发现他头上贴着一块被血染红的纱布,歪歪扭扭的,几乎要盖不住伤口。

蔡程昱顿时泪如雨下。

 

07

 

那天龚子棋正准备去见蔡程昱,他的父亲突然来了。父亲面色不善地质问他网上的新闻,龚子棋毫无保留地承认了。父亲在盛怒之下抓起烟灰缸砸了他,他头上流着血跑了出去。蔡程昱在等他,他顾不上去医院,在路边的诊所简单包扎了一下,戴上帽子和口罩,就去了琦哥家里。

蔡程昱跟他说分手的时候,龚子棋感觉整个世界天旋地转,头上的伤口突突作痛,可那都比不上他心里的痛。最后他在琦哥家里晕了过去,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在医院了。

蔡程昱在他床边愣愣地守着他,一脸憔悴,两眼通红。

龚子棋说:“你走吧。”

蔡程昱说:“我不走。”声音嘶哑而执拗,带着他一贯的傻气。

龚子棋笑了:“你能永远不走吗?”

“……”

蔡程昱最后还是走了。龚子棋一点都不怪他。他们就像两个溺水的人,抱在一起就是死路一条,只有各自奋力向岸上游才有一线生机。所以他不怪他选择放手,因为他放手也是放他一条生路。

后来,龚子棋听说蔡程昱考进了茱莉亚,而他退出了演艺圈,去了美国西海岸的一所学校学习艺术管理。两年的时光过得很快,茫茫人海,他们一次都没有遇见过。

毕业后,龚子棋回到上海,融了一笔钱,开始做音乐剧投资。国内主流的音乐剧投资制作公司主要致力于国外经典音乐剧的引进和本土化,他另辟蹊径,致力于原创音乐剧的投资和制作,在梅溪湖兄弟们的支持下,倒也打开了一片市场,逐渐发展壮大。

他听说蔡程昱也回国了,带回了他在美国和欧洲演出的各种荣誉,开始在国内各大剧院的歌剧中担纲男主角。他逐渐成为国内最具代表性的青年男高音歌唱家,龚子棋经常能在各种重大活动和晚会的转播上看到他。如今再也没有人会说他傻气,连龚子棋也渐渐想不起那个顶着一头柔软的头发、对他笑得没心没肺的男孩的样子。

《声入人心》十周年的时候,王晰在北京张罗了一场聚会,能去的都去了。那天龚子棋刚好在北京,为他投资的音乐电影《致十年后的你》的事跟人接洽。电影的男主角仝卓也在,聊完公事,仝卓问他:“晚上的聚会你去吗?”

龚子棋摇头。

仝卓知道他和蔡程昱的原委,也不多问,自己开车走了。

深夜,龚子棋在酒店接到方书剑的电话。方书剑说他喝多了,叫他去接他。

龚子棋说:“你不会自己打车啊?”

方书剑说:“我不能自己就这么走了啊,这都喝倒一片了,我还算清醒的,你来帮帮忙,送几个兄弟回家。”

龚子棋打车去了他们聚会的地方,等了一会儿,就见方书剑架着蔡程昱出来了。他迟疑了片刻,下车帮方书剑把几乎不省人事的蔡程昱塞进车后座,然后自己又坐回了副驾驶座上。

方书剑上车后跟司机报了个地址,龚子棋听地方好像是个小区,应该是蔡程昱家。

“其他人呢?”龚子棋问方书剑。

“有家属的都被家属接走了,仝卓叫了代驾送他和代玮,凡哥扛走两个,就剩这个傻子了。”

他指的是蔡程昱。龚子棋克制住自己没有回头。

蔡程昱家在一个高档小区里,龚子棋这是第一次来。偌大的房子里几乎全是和音乐有关的东西,没什么烟火气,跟他以前那个摆满了粉丝送的玩偶和零食的小窝一点也不一样。

他们把蔡程昱安置在床上,方书剑急着上厕所,把龚子棋一个人留在了卧室里。龚子棋看着床上的那个人,忍不住伸手将他用发胶定型的头发揉乱,揉了两下,又收回手,退回玄关等方书剑。

这回方书剑不要他送了,跟他道了个“上海见”,自己打车走了。

等龚子棋再回到酒店,已经是凌晨三点。他完全没了睡意,干脆打开灯看书。看了没几页,手机突然响起来。来电的是一个陌生的号码。龚子棋犹豫了一下,接起来。经过最初几秒的静默,他听见电话那头的人说:

“方书剑说是你送我回来的,谢谢。”

“是他叫我去的,你谢他就可以了。”

然后又是漫长的沉默。就在龚子棋以为对方要挂断了的时候,电话里又传来那个人的声音:“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挺好的。”他故作平静,顿了顿,又问,“你呢?”

“我也……挺好的。”

然后他们再也无话可说,各自挂断了电话。

龚子棋再次见到蔡程昱,是在几年以后了。他们在机场的贵宾休息室偶遇,两个人照面,都是一惊。

“好久不见了。”这次是龚子棋先开口,想了想,问的还是那句话,“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蔡程昱看着他,迟疑着没有说话。

“程昱!”

他听见有人叫他,转头一看,只见一个身材窈窕的女人向他们走来。

龚子棋再次看向蔡程昱,蔡程昱慢慢地对他微笑了一下,然后伸手搂住那个女人的肩,带着她转身走了。

 

08

 

进入30岁以后,蔡程昱逐渐开始在逢年过节的各种场合上被亲戚朋友们询问婚事,妈妈也开始旁敲侧击地催他,给他安排相亲对象。蔡程昱只好一边以工作忙为借口搪塞,一边让他的经纪人Wendy给他接了更多工作,一年四季无休,全世界到处飞。

终于有一天,蔡程昱失声了。

那是在他的个人音乐会上,唱到最后一首歌的最后一个高音,他突然被前方的顶光迷了眼,恍惚中好像看到龚子棋坐在观众席,等他再定睛看去,才发现那里坐的不是他。

然后他失声了,连话都说不出来。他匆匆鞠躬谢幕,回到后台,用手机打字告诉Wendy他失声了,Wendy大惊失色,立刻带他去了医院。

医生检查后说他的声带没什么问题,按理说,他的发声方式科学,也不会损伤声带。医生初步诊断他是癔症性失声,问他最近是不是压力过大。

他想了想,点了点头。这几年歌剧、音乐会、晚会表演连轴转,演出一场接一场,压力确实很大。

医生又问他最近有没有出现幻觉的情况。

他想了想,又点了点头。其实不只最近,他很早以前就出现过幻觉。最初是在茱莉亚的时候,他偶尔会听见龚子棋叫他。后来回国,好几次他都以为自己在街上看到了龚子棋,想方设法打听他的行踪,才知道那根本就不可能是他。十周年聚会那次,他酒醒之后总觉得龚子棋来过,还像以前那样揉乱了他的头发。他以为自己又出现幻觉了,焦虑难安,最后实在忍不住半夜给方书剑打电话求证,才知道他真的来过。但他仍然不确定那些细节是否是自己幻想出来的,毕竟电话里龚子棋的声音那样冷淡疏离。

医生建议蔡程昱休息一段时间,放松心情。蔡程昱跟经纪人商量了一下,决定暂时不公开他失声的消息,以美国那边有工作为由把国内的工作都推了,去美国疗养。

蔡程昱失声后,他的经纪人Wendy一直很紧张,毕竟如果他找不回他的声音,那就意味着他职业生涯的终结。可蔡程昱自己好像并没有那么紧张,还打字安慰她:“终于可以休息一段时间了,你不开心吗?陪我去美国度个假,回来就好了。”

并非是他不在乎自己的职业生涯,只是他唱了这么多年,真的累了。

妈妈知道他失声后,沉默了半晌,才说:“程昱啊,是不是我把你逼得太紧了?我再也不逼你了,再也不逼你了……”

他把妈妈抱进怀里,一下下抚摸着她的背,无声地安慰她。

蔡程昱没想到在他出发去美国前会在机场碰到龚子棋。一开始他以为自己又出现幻觉了,直到龚子棋开口问他:“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蔡程昱想告诉他,只要你好我就好,只要你开心我就开心。可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听见Wendy叫他,龚子棋大概误会了什么,询问地看向他。他微笑了一下,搂住Wendy的肩,强行把她带走了。

在飞机上,Wendy问他:“刚才那是龚子棋吧?你为什么把我拉走?”Wendy是他在茱莉亚的学妹,知道他和龚子棋的事。他难过失落得不得了的时候,向她倾诉过。

蔡程昱指指自己的喉咙,然后拿起笔,在纸上写下一行字:“我不想让他知道。”

“你在怕什么?”Wendy说话一向尖锐,“你连变成哑巴都不怕,还怕什么?”

蔡程昱继续写:“我怕他为我担心,又怕他不再会为我担心了。”

在美国疗养的日子,蔡程昱过得很开心。每天和Wendy一起出去看展或是看音乐剧,然后一起去吃好吃的,就像他们学生时代那样。他们手挽手出门的照片被人传到网上,很多人都以为他结婚了、停了工作是去度蜜月的,蔡程昱也没有解释。

除了那个人以外,他好像再也无所畏惧。

两个月后,蔡程昱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又经过一段时间的发声训练,他终于又能像以前那样唱歌了。他回到国内,打算开一个小型音乐会,答谢这么多年来一直支持他的人。商定曲目的时候,Wendy问他:“这次要不要唱一首特别一点的?”

“什么意思?”

“你很多年没在舞台上唱过通俗歌曲了啊,这么多年一直都唱歌剧选段或者艺术歌曲,既然是答谢音乐会,就再唱一次通俗满足大家的愿望吧。”

蔡程昱采纳了Wendy的建议,在音乐会的最后安排了一首通俗歌曲。开始唱之前,他说了一段话:“谢谢大家这么多年一直支持我。我知道很多人不光关注我的演唱,也很关心我的个人生活。前段时间,有传言说我和一位女士结婚了,我想借此机会澄清——我并没有结婚,我和这位美丽的女士也不是恋爱关系。其实,我是一个同性恋者。”

整个剧场顿时鸦雀无声。

蔡程昱微微一笑:“最近我听说很多年轻人都在为争取同性婚姻合法化而努力,我也想为他们贡献一点力量。我年轻的时候没有他们勇敢,喜欢一个人,想让全世界都知道,等全世界真的知道了,我又害怕了。现在我懂了,其实真正重要的,是把那个人放在心里。只要把他放在心里,就什么都不怕了。”

蔡程昱说完,对指挥点点头,长笛声起,他轻轻唱到:

“For once in my life(我的生命中终于出现)

I have someone who needs me(一个需要我的人)

someone I've needed so long(而他也正是我所需要的)

For once, unafraid(这一次我终于可以无惧)

I can go where life leads me(去向生命指引我的地方)

Somehow I know I'll be strong(我知道我会变强)

For once I can touch(这一次我终于可以触及)

what my heart used to dream of(我心梦想的地方)

Long before I knew(很久以前我就知道)

someone warm like you(像你一样温暖的人)

would make my dreams come true(能使我美梦成真)

For once in my life(这一次我终于)

I won't let sorrow hurt me(不会因难过而受伤)

not like it hurt me before(不会让它像过去那样伤害我)

For once, I have something(这一次我终于拥有)

I know won't desert me(不会抛弃我的东西)

I'm not alone anymore(我不再孤单)

For once, I can say(这一次我终于可以说)

this is mine, you can't take it(这是我的 你不能带走它)

As long as I know I have love(只要我还有爱)

I can make it(我就能去爱)”

蔡程昱是闭着眼睛唱完最后一句的。他的眼前浮现出很多年前那个夏天的蓝,蓝色的天,蓝色的海,漫无边际的蓝,耳边响起那时大海拍击岩石的声音,混着观众的掌声,汹涌而来。

他慢慢睁开眼,看见龚子棋坐在观众席冲他微笑。

又来了。

蔡程昱弯下腰,向观众鞠躬,不再去看那个幻象。可当他直起身,他发现龚子棋竟然还在那里。

蔡程昱郁闷地想,难道以后他每次演出都要产生一次幻觉吗?

他收回视线,不再去看观众席,转身向指挥和乐队鞠躬,心想,算了,管他呢。

就算他不在那里,也始终在他心里。

 

——TO BE OR NOT TO BE, THAT IS A QUESTION——


我觉得这是HE,你们觉得呢?

如果你们不觉得,那我再给你们讲个笑话吧——

Wendy的中文名叫温妍,哈哈哈哈哈哈!


本篇有轻微卓玮情节联系了之前那篇《然后呢》,吃卓玮的也可以去看看之前那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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